【楼诚衍生】终相见②
方孟韦抿着嘴，他刚和家人从美国回来，虽然他听不懂杜见锋略带着方言的骂法，但他多少能听出来这不是好话，小孩一下子就委屈起来了。
被人拐走他没哭，被打被饿他也没哭，现在他倒是绷不住了。杜见锋哪儿见过这种场面，他当即求饶，“对不住，对不住，你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吧。”
等回到家掌上灯杜见锋才发觉这小孩长得真漂亮，骨架子匀称长手长脚的。那张小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，上面长了对黑亮亮的大眼睛。睫毛湿成一簇一簇的。
杜见锋帮他擦擦泪，“哭过了就行了，你先在我家住着。”
“等你家人来找你。”天可怜见的，也不知道他家里人还能找到他不。
杜见锋想了想，“你能听懂吗？”
那小孩还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，杜见锋没辙，他将小孩抱到床上，“等老子给你打水洗脚。”
他娘的，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伺候过人啊。杜见锋很是不满，他端着木盆回来，将盆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放，溅出的水花的水花把小孩吓得一哆嗦。杜见锋一点儿脾气都没了，他握着小孩洗白的脚腕往盆里插，“洗脚，洗脚你懂吗？看看你脏的。”
小孩在水里泡过又赤着脚走路，估计人贩子不做人还带着他翻山越岭了，白嫩嫩的脚掌上还磨起了水泡。杜见锋皱着眉头，比划着，“你先洗洗，一会儿我给你挑水泡。”
小孩怯怯的用一只脚掌搓了搓另一只的脚背，好歹是连说带比划的让他理解了意思。洗好了脚，杜见锋找出一根针来在油灯上烧热，他把小孩的腿担在自己膝头，“别害怕啊，这东西得挑破。”
杜见锋力气大，一双铁掌牢牢地箍住他，等方孟韦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已经晚了，杜见锋将针伸向他的脚。
等杜见锋搞完一抬头看见小孩在默默流泪，也不出声就是流眼泪，看起来挺可怜的。杜见锋叹了口气，老天爷这是给他派了个祖宗来，你说要是个皮猴子吧他还能砸两下吼两句，可这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他还真不好说重了。
杜见锋将家里唯一一床破棉被扔在床中间，他大咧咧道，“这是我家，老子是不会委屈自己睡地上的。不准越过这条线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杜见锋让小孩睡在里面，自己睡在外侧。因为他的床不大，他害怕小孩半夜会掉下去。
杜见锋心大捡了个小孩也不当回事，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，方孟韦瞪着大眼睛，他睡不着。被拐的这几天他都这样，晚上瞪着眼睛，生怕人家给他卖了。卖了就再也看不见爸爸妈妈哥哥和妹妹了，方孟韦在黑夜中流着泪，他想家想妈妈。
方孟韦终于肯哭出声了，跟小猫叫似的，弱弱的。
杜见锋一下子给惊醒了，他瞪着眼反应了一会儿，最后骂出一声艹。简直是吓死他了，他还以为家里闹鬼呢。
杜见锋长臂一伸给小孩拍着背，“别哭别哭啊，快睡。”
方孟韦被拍的有点疼，他怀疑自己最后是被拍晕的。
第二天一早杜见锋醒的时候小孩还在睡，他得去干活了。杜见锋想了想把小孩摇起来，“我得走了，你别下床知道吗？”
小孩脚上还有伤，最好别沾地。
方孟韦困的睁不开眼，看他这样杜见锋估计他也没听懂，想了想他用被子把小孩圈起来，然后安心放牛去了。
杜见锋一整天都在挂念着小孩，回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媒婆从王婶家里走出来，王婶家院子里有个小姑娘，干瘦干瘦的。和小孩一样怯生生的，只不过小孩要比她灵动些，这个小女孩的脸上满是麻木，看上去像是一潭死水。
杜见锋打趣着，“这就是你家铁生的媳妇啊。”
王婶笑得合不拢嘴，“两碗米换来的 。”
生逢乱世，人命不值钱，女人的命更不值钱。饶是到了这种节骨眼有些人也不忘传宗接代，好像香火延续下去了，他们家伟大的事业就完成了。至于苦主，谁管呢。两碗米的玩意罢了。
小姑娘的眼珠子动了动，她抬头看着杜见锋。杜见锋一阵的心惊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家伙，一个自己还是孩子的孩子，就这么被人卖了当媳妇？她爹娘真不是东西。
杜见锋想起家里那个，他急急忙忙走回家。
回去的时候小孩居然刚睡醒，正一脸懵的坐在被子圈里。杜见锋今天上山抓到只野兔，他在外面烤了一直揣在怀里，现在看见小孩献宝似的掏出来，“虽然凉了，但是味道还不赖 。”
四只兔腿完完整整的，连着骨头的那部分让杜见锋给吃了，留下的都是大块的肉。小孩咽了咽口水也不伸手，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杜见锋，杜见锋被看的不自在，直接拿起一块塞他嘴里，“吃就得了，怎么这么事儿呢。”
小孩吃的香，凉了也好吃。这几天他就没吃上一顿正经饭，方孟韦估计是饿极了，吃的狼吞虎咽。杜见锋看的直发笑，“真能吃。”
等到都吃完小孩也打了个饱嗝，杜见锋给他喝水。
“哎，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吗？”
“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找你啊。”
方孟韦当然不会回答他的话。
杜见锋糙，养孩子也糙。一下午没发现方孟韦发烧了，半夜才觉得自己跟在火炉旁边一样，伸手一模小孩自己热的都能烤兔子了。杜见锋没辙，认命的爬起来去给小孩采草药。
能治病的无非那几种，杜见锋闭着眼都能摸到。等把草药采回来杜见锋磨好，一半给小孩吃了，一半敷他脑袋上。在杜见锋这么“精心”的伺候下，方孟韦的烧第二天居然退下去了。
他额头都被草药染绿了，杜见锋看的直笑，他抱着方孟韦去洗脸。井水有些凉，大早上的冷的方孟韦一激灵。
王婶家的那个童养媳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了，当她走过杜见锋家里的时候刚好看见杜见锋抱着人出来。她看着杜见锋怀里的小姑娘有些好奇，杜见锋冲她笑笑，“有时间来跟我们家小孩玩。”
小姑娘没回话连忙走了。
方孟韦仰头看着杜见锋。杜见锋的怀抱让他觉得很安心，“哥哥。”
方孟韦会说的国语不多，哥哥算是他说的最熟练的。小孩的声音很好听，杜见锋吃了一惊，“你会说话啊，我还以为你只会鸟语。”
方孟韦抿着嘴笑，“哥哥。”
哥哥很好，会给他床睡，给他肉吃，给他治病。方孟韦的小脑袋在杜见锋身上蹭蹭。
杜见锋整个人都僵住了，他板着一张脸，“你叫我一声哥，哥今天给你讲句话，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。老子还是童子呢，你这……蹭我干啥。”
这么长一嘟噜话方孟韦也听不懂。杜见锋看着小孩叹了口气，杜见锋又要去放牛，小孩想跟着他。他趿拉着杜见锋的鞋走路都跟不上趟，杜见锋没辙，只能把他塞到王婶家。
王婶眼睛都直了，“这细品嫩肉的，你从哪儿弄来的。”
杜见锋忽然想起来王婶说他得当老光棍的事儿，他硬气的挺挺脊梁，仗着小孩听不懂就胡乱吹牛，“老子未过门的媳妇，好看吧。”
“以后得嫁给老子当大老婆的。”
王婶咋舌，杜见锋将人推给她，“你帮我照顾着，给她晒点水洗洗澡。昨天生病出了一身汗，身上都味儿了。”
方孟韦就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，杜见锋被看的心头一软，临走的时候捏捏小孩的腮帮子，“好好待着，等我来接你。”
杜见锋美滋滋的走了。
傍晚杜见锋回来的时候，看见王婶一家憋着笑。王婶丈夫是个老烟枪，抽着烟杆子蹲在门口，看见杜见锋难得露出表情，露出他那一口大黄牙来。小孩像是受了惊似的抱着自己蹲在角落里，杜见锋一看就火了，“你们他妈的干啥了。”
小孩猛地扑过去抱着他，王婶笑眯眯的走出来，“见锋啊，这就是你媳妇？你媳妇咋是个男的啊。”
“哎呦我给小孩洗澡，那裤子一脱还有鸡儿，可臊死我了。”王婶笑杜见锋男女不分吃大亏，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居然买了个男的回来。亏她一开始还妒忌杜见锋买了个这么好看的，现在看来她那两碗米不亏，至少自家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。
杜见锋眼睛一瞪难以置信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小孩，小孩也抬头看着他，杜见锋后退一步，“艹，你他妈是小男孩啊。”
杜见锋转了两圈，早说啊，这不让他白吹牛逼了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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